光州事件也称为光州民主化运动(광주 민주화 운동)或五·一八光州事件。
1980年5月18日至27日,发生在韩国光州,是一次由市民自发的要求民主运动。当时掌握军权的全斗焕将军下令武力镇压这次运动,造成大量平民和学生死亡和受伤。
光州事件敲响了韩国军人独裁统治的丧钟,加速了民主政治的到来。
目录
1背景
二战结束后,东亚大陆上的朝鲜半岛成为冷战时期美国在东亚对抗苏东阵营的最前线。1945年8月日本结束殖民地统治后,朝鲜半岛被划分为由前苏联(1922~1991)支持的朝鲜,及由美国支持的韩国。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战后初期,韩国经济十分恶劣。其后,韩国在总统朴正熙的“经济发展”政策及美国的资助下,经济高速发展,并首次超越了朝鲜的经济成长。但朴正熙总统却不容许任何有关民主化运动或示威活动,并且经常逮捕和严刑拷打异见者。
1979年,韩国连连发生军事政变,全斗焕的军事独裁统治拉开序幕,次年5月18日“光州运动”正式爆发。
2经过
1980年5月16日光州也有3万名学生与市民示威。1980年5月17日,全斗焕宣布《紧急戒严令》,进一步扩大戒严范围至全国,禁止一切政治活动,关闭大学校园,禁止召开韩国国会,禁止批评国家元首,还拘捕了金大中、金泳三等民主运动领袖和学生。组成戒严军分六路包围了韩国全罗南道(相当于中国的省)首府光州市,甚至动用飞
机空运军队。当日上午10点,在光州民主运动大本营全罗南道国立大学,戒严军与学生发生了第一次冲突,军队打死学生数人、逮捕多人。激动的光州学生和市民奋起抗争,聚集于全罗南道道厅(相当于我们国家的省政府)前广场,拉开了“光州518抗争”序幕。一句“到道厅去”成了当年最激荡光州市民的口号。学生与市民以道厅为中心,到光州火车站、高速巴士总站等地阻拦戒严军进城。军队向人群开火。5月20日晚,20万人在道厅集会、示威。市民组织了200多辆出租车、公共巴士突破戒严军封锁线到道厅助威。戒严军切断了光州与外界的联系,担心失控,21日凌晨向示威人群开火,造成54人死亡。21日,多达30万的老百姓来到道厅,广场及周围的锦南街、忠壮路都挤得水泄不通。一个青年站在戒严军的坦克上,挥舞着国旗,高呼“光州万岁”,市民围在一起高唱国歌,军队射杀了这位热血青年。愤怒的市民成立了“民众抗争本部”,进行长达一周的有组织有系统的对抗活动:
成立市民收拾对策委员会。与政府当局谈判:让死难者家属认领抗争者尸体、戒严军释放被捕的民众并撤出道厅及市中心、市民军交出武器。
组织救援、发动募捐、提供后勤保障。为抗争人士提供食物及日常补给。医生、护士全力抢救受伤者,连娼妓都为伤者献血。
23、24、25日连续三天晚上数万市民在道厅广场召开“守护民主市民大会”,决心与军政府对抗到最后一刻。
突破军政府新闻封锁,向全国说明光州事件真相。政府控制的光州各媒体不仅不客观报道事件的进展,还歪曲事实。市民纵火焚烧几家电台和报社,并自己编发了《民主市民会报》,向全国发布光州抗争消息,如实地揭露戒严军的暴行。
3家属口述
口述一
我的儿子,愿你变成一只鸽子,在天空自由地展翅飞翔……
──Kim Hyung-kwan的母亲,Kim 死时22岁,是一名工人
我到医院的停尸间时,完全认不出他,只看见一张被压碎的脸。我只能从他身上熟悉的衣饰,肩上的鸽子纹身,才确定他是我的儿子。我倒在他被压碎的脸上,哭得晕倒了。几个月后,他的爸爸因为激愤病逝。当我觉得很冤枉及孤单而望向天空时,我看见我的儿子变成一只鸽子,拖着他爸爸的手,在展翅飞翔……
我好几次叫他:“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他还是说著:“我要找回被(独裁政权)夺去的国家。”他跑出去了,我完全阻止不了他,只能满心焦虑地等待,那种心情,是没有经验过的人不能了解的。
后来,我和丈夫出去找他。我们想,只要看见他活着就高兴。但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只是工人正在“道厅”前面清洗地上的鲜血,不论男女,被捕学生被脱掉衣服拉走,情景很悲惨……我们仍找不到儿子。
回家后,小儿子哭着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哥哥死了。”我和丈夫立即到每间医院的停尸间寻找,最后在其中一间医院中找到他。可是……
在一年内,我失去了儿子及丈夫,财产也散尽了,生活很困苦。8 年过去了,我也想不到我能够坚持到今天。我对那些开枪者依然充满怨恨,我要亲眼看到那些凶手受惩罚。
我的儿子Hyung-kwan是一个很可靠及开朗的人,他有很多朋友,虽然我们家境贫困,但他每天都会带朋友回家吃饭。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他做错了什么?我要努力争取查明真相,这样才能令乖儿子死得瞑目。
口述二
怎么我的儿子会是“暴徒”呢?
──Paek Dae-hwan 的母亲,Paek死时20岁,大专一年级学生
当我见到他的尸体时,他的衣服被脱光,鼻子被切断了,眼珠凸了出来,实在太惨了……究竟是谁这么残酷地杀了我的独生子?他是一个温驯的人,对长者很有礼,邻里亦常常称赞他,他怎会是“暴徒”?
他从小就很老实,对待所有朋友都一样。
8 年前的5 月20日晚上,他打电话回家说:“我今晚在朋友家中睡。”第二天晚上他又打电话来说:“我和前辈及朋友在一起,不用担心,明天早上我会回来。”岂料这竟是他的最后说话……
23日开始没有他的消息,我和丈夫立即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一个月后,员警局内一位员警给我们看其中一只沾血的运动鞋,我们认得是儿子的。他便告诉我们儿子临时埋葬的地方。我们到那里时,情景惨不忍睹,儿子的胸部有枪伤,尸体已经腐烂得很厉害。我们找了一个月,才找到儿子,并且是已经腐烂而被扔掉的尸体。我想报仇……
1992年,市政府发给我们米粮,作为对我儿子死亡的赔偿。我压不住心头的愤怒,扔掉了那些米。那年,前总统全斗焕来了光州,我被软禁在家中。后来我偷偷走出去,看见全斗焕带着很多随行人员,与他的妻子坐着车,堂而皇之地驶进来,我很愤怒,便跑到他们的车队前面,在地上打滚。
已经8年了,我的儿子还被称为暴徒。我实在太难过?我一定要为儿子争取平反,我要争取到底,查明真相,判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暴徒,这样我心上的疙瘩才能去掉。关于这件事,就让我这个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人来带头争取吧!
口述三
用被子做示威横额,写上“还我儿子!”
──Wan-bong的妈妈是单亲人士,Wan-bong是独生子,死时18岁,是一名中学生。
我儿子常常说想拥有一部脚踏车,每次我都对他说:“如果你考试成绩好,我买给你吧!”1980年4 月,他带来了成绩单,很高兴地说:“妈,我考到第12名。”我很开心地说:“下个月我一定买脚踏车给你,你只要等一个月就会有脚踏车。”可是我还没有履行这个承诺,他便死了……可怜的儿子,他连自己的爸爸也没有见过,我一直很疼爱他,他是一个很懂得照顾家庭的人……
1980年5月20日,他很早就从学校回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无精打采。当时我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只说:“妈,我好像消化不良,吃不下饭。”当我晚上外出时,看到一些人流着血,被背到医院去,我感到很恐惧。
1980年5月21日是佛诞日,我要去寺庙,便吩咐儿子:“你哪里也不要去,我马上就回来。”我出去时,有一个人给了我一些钱,请我帮忙买一些面包、香烟、牙膏等物品给示威队伍。买完这些东西后,附近的娼妓帮我一起拿到队伍中。示威队伍中有一人说:“阿姨,我们已经吃饱了,但那些政府军人可能肚子饿,麻烦你拿这些东西给他们。”我拿了一些鸡蛋给那些军人后便立即回家。但回家后,发现儿子已不知所终。我立刻四处去找,那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1980年5月21日,我到了两间医院找寻,医院到处是血渍,但我找不到儿子。22日,我跟邻居一起到其他医院的停尸间找寻,但是到了医院后,我却不敢进去,便叫邻居代我找找看。半天后,他来叫我进去看看。我想:我的儿子不会死的,干吗他要我进去?我不想进去,但是他继续叫我。我无奈地进去,当看到儿子的裤子时,我当场晕倒了。晚上接到电话,那人说:“这里的尸体全部都以国旗盖著,只有你儿子没有国旗盖,你快点带来吧!”我没有气力走动,只能爬著去。我一边哭,一边说:“给我一面国旗吧!我的儿子死了,没有国旗盖。”再到那停尸间,我第一次看清楚儿子的脸,在他右耳后有枪孔,但已没有前额,只剩前额皮,棺木一半染满鲜血。29日出殡时,他的尸体已经腐烂肿胀,棺木也碎了,只能把尸体埋葬。
1983年,我听说总统全斗焕到光州来,便与一些遗属举著示威牌去抗议。因为我没有布匹,只用被子做示威横额,写上“还我儿子!”全斗焕的座驾经过时,我大声说:“你这个杀人凶手,竟敢挥着手到这里来!还我儿子!”之后,我被拉走了。
1987年,我在游行示威中被打伤进了医院。我后来发现这所医院就是我找到儿子尸体那家,我不知哭了多久……
21世纪,我很想知道为何无辜的人要死掉?是谁下令开枪?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伤亡情况
摘自韩国光州广域市网站:1980年5月,韩国现代史上最悲哀、丑恶的事件在光州发生了。新军部为了篡夺政权,发动了12·12军事政变,光州学生和市民走上街头游行反对这种丑陋行径,并占领了道厅。在戒严军的强行镇压下,无数光州市民在斗争中牺牲了,从表面上来看,光州民主化运动也由此告一段落。这是一些政治军人趁朴正熙总统被枪杀后之机,利用当时的权力真空状态,对光州市民展开的没有人性的军事行动(行动命令:衷情行动)。以此为契机,他们成功掌握了国家的政权。 '第5共和国'就这样成立了,但是'第5共和国'的指导部成员不是永远的赢家,光州市民也不是永远的输家。
据统计,当时戒严军的武力镇压造成了4,362名(截至2005.4.为止)的人身伤亡,154名死亡(包括12具没有关系人的尸体),70名下落不明,4,138名变成残疾或者被逮捕、拘禁。这只是政府所发表的统计资料,其实搜查期间中被非法逮捕的市民多达3千名,多少的无辜市民被戒严军逮捕已经无从考察。 1980年代以后,光州民主化运动已经被证明是历史的胜利,而不是失败。当时在光州牺牲的无数无辜生命也是历史的英雄,而不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品。光州民主化抗争虽然失败了,但是,其失败的经验却使得80年代抵抗独裁政权的民主意识大大增强,民主化运动势头也因此高涨。 5·18被政府规定为民众抗争的整个过程,充满着曲折和艰辛。
当时,政府称"5·18事件"为"光州事变"、"暴动"、"受企图推翻国家政权的不法分子指使而发生的内乱",因此,光州市民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能说出其所感所想。但是1987年6月民众抗争发生之后,1980年5月的真相逐渐为国民所知。1988年第6共和国成立以后,以寻求国民和谐为名,将'5·18事件'命名为'光州民主化运动'。 在13届国会"朝小野大"的格局下,光州听证会开始了。1980年5月空运部队在光州进行的武力镇压和新军事集团的政权推翻阴谋都被揭穿,光州市民所经历的痛苦的10天也通过电视转播得以大白于天下。 1993年文民政府出台后,金泳三总统发表5·13谈话,表示"1980年5月在光州发生的流血事件为我国民主主义的发展打下了基础,是为实现民主主义而付出的牺牲",同时,明确规定"目前的政府是继承光州民主化运动的精神而成立的民主政府",对光州民主化运动的正当性给予了肯定。
5·13谈话发表之后,又开始了"纠正错误的历史"的工作,制定了5·18特别法,以"历史、法律和正义"的名义对1980年5月武力镇压光州的新军事政府作出了历史的审判,这一工作对抚平全体国民和光州市民的创伤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当时大法院判定5·18事件是内乱,而且此判决仍然有效。所以在通过重审推翻原审判决之前,光州民众抗争从司法上来看仍然是内乱,参与抗争的市民都是暴徒。5·18光州民主化运动的真相至今为止仍然扑朔迷离。1980年5月17日,扩大紧急戒严之后,政府为什么向光州增派空运部队,当时由谁来指挥空运部队,谁命令向光州开枪,而美国又发挥了什么角色,到底有多少光州老百姓死去等,到21世纪仍然是不解之迷。 虽然新军部的成员以国民的名义受到了"历史和法律的严厉的审判',但真相仍然是一个谜团,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解决的历史课题。 要弄清光州民主化运动在我国近现代史上的位置,首要之务就是彻底查明真相,明白其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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