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的北京天安门(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 【人民报消息】毛泽东的老师杨树达一家,是湖南有名的“教育世家”,出了许多知识分子。但是,在毛泽东当政后搞的历次政治运动中,杨树达一家至少十人被打成“反党分子”或“反革命分子”。
毛泽东的老师杨树达
杨树达,1885年生于长沙,从小接受中国传统文化教育。西方文化传入中国后,被送进西式学堂,后留学日本6年。
1911年从日本回国后,杨树达先后在湖南教育司、图书编译局,以及湖南的一些学校任教。
从1915年起,杨树达任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国文教师。毛泽东在这所学校就读时,曾听过杨树达的课,多次向杨求教,并在生活上蒙杨关照。
杨树达后来成为中国著名语言文字学家。1949年以前,是中华民国教育部部聘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1949年之后,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全国政协委员、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长、湖南师范学院教授等。
杨树达是民国学界名人,与徐特立、何叔衡、谢觉哉、蔡锷、程潜、程星龄、杨济昌、李达、周世钊、章士钊、黎锦熙、陈寅恪等各界名流交往密切。
中共建政后,毛泽东与杨树达曾有书信往来。毛回长沙时,也曾探望过杨树达。
1956年2月14日,杨树达在长沙病逝。毛泽东发了唁电。
杨树达家至少十人蒙难
杨树达去世后,从1957年毛泽东发动的反右派运动,到1966年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中,他一家人几乎都遭了殃。
长子成“特务嫌疑”
杨树达的长子杨德洪,曾留学美国,学习财政金融;学成之后,受聘于美国一家银行,工作、生活条件都很优越。
1949年10月1日中共夺取政权后,杨树达兴奋不已,一再写信,动员儿子回国,为“建设新中国”效力。杨德洪也深受鼓舞,满怀报国之志,回到上海,希望以自己所学为“新中国”服务。
但是,到了十年文革时期,几乎所有从美国回国的学人都被怀疑成“美帝特务”。杨德洪也成了“特务嫌疑”,长期被“控制使用”。
次子成“右派分子”
杨树达的次子杨德骧,抗日战争爆发前,考入清华大学;1939年,从西南联大毕业。之后,专攻水泥,对发展中国水泥工业做过重要贡献,翻译过英文版的《波特兰水泥化学》,法文版的《水泥——生产及性能》等;1956年,被评为重工业部先进生产者,受到毛泽东等中共领导的接见。
1957年,毛泽东发动反右派运动,矛头直指知识分子、民主党派。在民主党派中,中国民主同盟是重中之重。
当时,杨德骧是中共建筑材料工业部水泥局的高级工程师,建材部民主同盟分部负责人。既是高知,又是民盟负责人,杨德骧在劫难逃,被打成右派。
四子成“右派分子”
杨树达的四子杨德豫,是中国著名翻译家,翻译、出版过《拜伦抒情诗七十首》,莎士比亚的长诗《鲁克丽丝受辱记》,《湖畔诗魂——华兹华斯诗选》等。
1949年中共进驻北平时,杨德豫正在清华大学外语系就读,差一年就要毕业了,但是,“为了新中国”,他毅然抛弃学业,投笔从戎。
1957年,杨德豫在广州军区《战士报》当编辑时,因在广州军区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讲真话而闯下大祸。他在会上说:
“上级派秘书处的处长来当报社的社长,他说报社最主要的任务是揣摩领导的意图,这完全是秘书处长的语言。秘书处是给领导服务的,就专门要揣摩领导意图,派秘书处长来领导报社根本不对头。”这番话被认为是鼓吹“外行不能领导内行”。
他还讲,报纸可以批评领导干部,报社应该独立负责,编辑记者应该文责自负。这些话都被认为是要摆脱党的领导。
杨德豫被打成右派,先是受到降级、降职、降薪、取消预备党员资格的处分,后被开除军籍,遣送湖南大通湖农场劳动改造。这个右派一当就是20年!
小儿子成“右派分子”
杨树达的小儿子杨德嘉,1958年春任《新湖南报》农村部副主任时,因被认为在工作中“坚持资产阶级新闻观点”、“猖狂反对省委”、“反对报社党的领导”,也被打成右派,发配农村劳动改造了几年。1962年,因为他的一些老领导在衡阳地委工作,他设法调了过去。
1966年文革一开始,造反派给衡阳地委领导贴出的第一批大字报就点了杨德嘉的名,说他们包庇、重用右派分子杨德嘉。随后,杨德嘉被揪出来,成为群众专政对象。
不久,在湖南省革委会筹备组一些人的支持下,原《新湖南报》的一批右派集中在长沙搞翻案,杨德嘉也积极参与其中。结果,案没翻成,反而惹来更大麻烦。
1968年9月13日,衡阳地、市军管会召开号称有10万人参加的“对敌斗争”大会。当场宣布拘留审查6人,其中包括杨嘉德,罪名是“右倾翻案的急先锋”。杨被戴上手铐,在全市游街示众,之后,被关进监狱8个多月。
1969年5月20日,杨嘉德被押解到衡南三塘学习班,关了一年多。之后,转到衡阳地区卫生防疫站工作。
大女婿成“历史反革命”
杨树达的大女儿叫杨德娴,大女婿叫袁久坚。在1957年反右派运动中,袁久坚被打成右派兼“历史反革命”。
原因是:抗日战争时期,湖南大学的学生在中共地下党领导下,举行了驱逐新来的校长,同时也是地质学家李毓尧的运动。当时,他选择站在了李毓尧一边。
李毓尧早年留学英国,回国后,应蔡元培校长之邀,担任过北京大学教授。北伐战争期间,他在湖南,当过国民党改组委员会、国民党党务指导委员会成员。1927年,蒋介石发动清党运动时,李毓尧成为将加入国民党的中共党员清除出党的骨干。从那时起,中共与他结了怨。
袁久坚曾经支持过李毓尧,在中共建政后搞的整知识分子运动中,就成了一个大大的“污点”,在反复被批斗和各种人身侮辱后,他忍无可忍,自杀身亡。
二女婿成“历史反革命”
杨树达的二女婿周铁铮,是杨树达得意门生之一。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杨树达从北京回湖南大学任教。周铁铮是他的学生,古文根底很好,也颇有见解,深得杨树达赏识。
杨树达想把他的大女儿嫁给他,但是,大女儿嫌他是个“书呆子”,不同意。之后,杨树达将二女儿杨德纯嫁给了他。
周铁铮大学毕业后,留校任助教、讲师。1953年中国大陆院系调整时,杨树达和周铁铮都被“调整”到湖南师范学院。
1957年,反右时,周铁铮被打成右派兼“历史反革命”。了解他的人都说,他从不过问政治,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只知读书、教书、写书。他挨整的原因至今仍是个谜。
据说曾经追求过他的一个女孩子,代他报名参加了“健新学会”。这个“健新学会”被认为是一个“反革命组织”,他因为隐瞒自己参加过“反革命组织”,被判刑3年,发配到西湖农场劳改。
1965年,周铁铮回到长沙,在街道工厂靠磨铲子等维持生活。文革期间,有一天,他的学生胡渐逵在长沙的一条小街上,看到他正在扫大街,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就上前喊了一声:“周老师!”周铁铮赶快摇手说:“不,我不是老师。”胡渐逵说:“您是我的老师,我还要去看您呢!”周铁铮随即拒绝,惶恐不安地说:“千万不要这样。我一个人遭罪也就算了,不要害了你们!”
1978年1月2日,周铁铮已半身不遂,勉强用火钳夹煤时,把棉裤烧着了,等到人们发现时,他已被烧得奄奄一息。因无钱住院治疗,第二天就去世了。
侄子杨伯峻成“右派分子”
杨树达是杨伯峻的叔叔。杨伯峻早期的古文基础,就是跟杨树达学习时打下的。
杨伯峻毕业于北京大学,是中国著名古文字学家,著有《论语译注》、《孟子译注》、《春秋左传注》等。
1957年,杨伯峻在北京大学中文系任副教授时,因坚决反对汉字拉丁化等,成为北大中文系被揪出的第一个右派分子。杨伯峻认为自己说的是真话,不肯认罪,又罪加一等,成了“顽固不化” 、“不思悔改”的大右派。被批倒批臭后,发配到大西北的兰州大学中文系任教。
两年多后,杨伯峻被调到北京中华书局工作。初来乍到,便有一张大字报点名批判杨伯峻,接着开了一次批判会,既没有任何事实,也没有举出任何罪证,只是说他如何如何不老实。后来,他才明白,这是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批判会上,有人大声吼道:“《孟子译注》是你做的吗?”杨伯峻明白,此时此刻,他只有“低头认罪”,默不吱声的份儿。以最低调的行事方式,委曲求全,他才得以苟全性命于乱世。
外甥女婿周汝聪成“反党宗派集团”成员
杨树达的外甥女婿周汝聪,是西南联大毕业的高材生。抗日战争时期,作为热血青年,曾在中印缅战区的远征军中担任过翻译,后成为中共地下党员,在中共进入长沙前,参与过“策反”湖南当政者的工作。
中共建政后,对中共对过去的地下党员实行“降级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的政策,许多为中共地下党员被降级、控制、淘汰、审查,甚至被迫害致死。周汝聪是其中之一。
周汝聪在长沙工作过一段时间,但郁郁不得志。因为和几个曾经一起从事地下工作的党员干部接触较多,被打成“反党宗派集团”成员。文革中,因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外甥女彭慧成“右派分子”
杨树达的外甥女彭慧,是中共著名的女作家,拥有双重党籍,既是中共党员,又是中国民主同盟会的盟员,还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1957年,反右运动中,彭慧因“伙同”丈夫穆木天“向党猖狂进攻”,被打成右派分子,被开除党籍、剥夺教职。
文革中,被抄家、批斗、勒令劳动改造。在一次批斗会后,她晕倒在操场上,被人送回家。第二天中午,人们发现她已经死了。
外甥女婿穆木天成“极右派”
穆木天,原名穆敬熙,吉林伊通县靠山镇人,中国现代诗人、翻译家、象征派诗人的代表人物。
他青年时代留学日本,精通日语、法语、俄语,回国后曾在中山大学、吉林大学、同济大学、暨南大学、复旦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任教。
中共当政后,穆木天一度成为“歌功颂德派”。但到了1957年反右派运动时,他讲了几句真话,被认为是攻击北师大领导“不学无术,整人有术”,被打成“极右派”。文革中,穆木天曾被关进“牛棚”,受到“审查”。1971年去世。
结语
毛泽东老师杨树达,在中华民国时代成为国学大师。陈寅恪曾经讲:“论今日学术,公信为赤县神州文学、音韵、训诂学第一人也。”
中共建政后,如果政治昌明,杨树达一家必将书香四溢,才俊辈出。
但是,中共为了建立极权统治,大搞愚民政策,不断打压知识分子。即便是毛泽东老师的家人,也难逃挨整遭祸的厄运,更惶论其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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