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日星期一

国际共管中国的困惑


老高的博客

  “历史上的今天”,整整90年前的1923年7月3日,英国政府提议“国际共管中国”,引起中国举国震惊。溥仪的重臣兼智囊郑孝胥曾经说过:“大清亡于共和,共和亡于共产,共产亡于共管”。前兩句已经应验,第三句是否会应验?郑孝胥的“三共论”,背后是否隐含某种带规律性的逻辑?



  去年,旅美学者冯胜平曾经写过一篇题为《党国、军国、民国与中共的政治改革》的长文,其中介绍了近90年前的一个说法:
  1924年,民国政治家郑孝胥提出“三共论”,先共和,再共产,最后共管;预言共和灭大清,共产灭共和,最后归于共管。多年以后,我的三位朋友,王力雄、李劼和芦笛分别写了三本政治预言小说,不约而同地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中国在核战争中崩溃,被国际社会共管。拒我所知,他们在写书时互不认识,也没有读过“三共论”。

  据查,郑孝胥的原话是:“大清亡于共和,共和亡于共产,共产亡于共管”。
  郑孝胥其人,我最早是在爱新觉罗·溥仪的《我的前半生》中认识他,他在这位清朝末代皇帝的前半生,的确占据非常重要的位置。
  郑孝胥(1860年5月2日~1938年3月28日),中国福建省闽县(今福州)人。
  郑孝胥为翰林郑守廉之子。早年中举,历任广西边防大臣,安徽、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郑孝胥曾参与戊戌变法,也是立宪运动时期的活跃人物,曾经参加上海商务印书馆、上海储蓄银行的创建以及新式教育的推动。1908年,郑孝胥受岑春煊派遣,出任预备立宪公会会长,要求清廷尽速召开国会。
  郑孝胥早年在清廷驻日本大使馆做书记官,在日本人中人脉甚广。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郑孝胥成了不折不扣的“遗老”,也以此自居,担任了溥仪的内务大臣与顾问。在溥仪被赶出紫禁城后,他一手安排溥仪住进日本使馆。1925年随溥仪从北京潜逃至天津日租界。与日本方面也多有接触,致力于溥仪的复辟。
  1931年“9·18”事变之后,郑孝胥说动了溥仪,潜往日寇占领下的东北,与日本方面达成建立满洲国的协议,并负责起草了满洲国国歌与《建国宣言》。
  1932年3月9日,溥仪登基当上满洲国皇帝,郑孝胥出任国务总理兼陆军大臣、文教部长,与日本关东军代表武藤信义签下《日满议定书》,承认日本在满洲国的特殊地位与驻军权。这个内阁虽然各部总长都由中国人出任,但实权却尽归日方。郑不得不感慨:“何事与人说时命,残年由遣待苍茫。”
  郑孝胥后来反对日本方面对满洲国的压制;1938年于新京(即今天的长春)去世,时年78岁。满洲国予以国葬。
  对郑孝胥其人的分析评价这里按下不提。他在清末民初这个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年代的政坛上打滚一辈子,又算得上清廷和满洲国的重臣、智囊,其政治眼光确有独到之处。于1924年提出这个“三共论”,第一句“大清亡于共和”在他说这话时,是已然发生的事,他不过是追述史实而已;但第二句“共和亡于共产”,就可算是预言了——在他此言之后25年、在他死后11年,果然成为事实。
  前兩句,已经应验,那么,第三句,“共产亡于共管”会应验吗?

  今天想起这个话头,是因为“历史上的今天”——整整90年前的1923年7月3日,发生了一件事:英国政府向各国正式提议:“国际共管中国”,引起中国举国震惊。
  当时的背景是:北京政府统治下法律废弛,财政紊乱,地方势力割据,盗匪焚掠横行无忌,致使中国国际地位每况愈下,各国驻北京外交团遂商议国际共管中国。
  7月3日,英国政府正式提出所谓“补救中国乱局办法”,内容主要有:
  1.出动国际军队占据京津铁路;
  2.任用外籍人员编练中国警队,归中国政府管辖,但若中国政府不负责任,则归列强管辖;
  3.在中国口岸举行国际海军示威行动;
  4.征收赋税以支付国际共管下的军民行政经费等。
  现在看这个提议,简直像儿戏,不过是列强势力在中国为利益博弈的手段之一。后来美国政府对此提议率先表示反对,“共管”云云也就无人提起。

  查在国际法中,一块共管领土是指一块领土(可以是边疆地区或国家)被两个以上的主权国家平等地共同管治。人们经常将“共管”视为只能理论上实行(因为共管领土的国家总难做到真正对各方利益——包括被共管国家或地区各界、各阶层的利益——做到公平,总是会争多嫌少),但历史与现实中还是可以找到“共管”之例:
  摩洛哥西北岸的重要港口丹吉尔,从1923年到1940年,初由英、法、西三国共管,后由英、法、西、意四国共管,1952年到1956年又由美、英、法、西、荷、比、葡、意八国共管;德国首都柏林,在二战以后也由美、苏、英、法共管。
  我妹妹一家住在欧洲第二大湖博登湖(一说是第三大湖,德语:Bodensee)旁边的一座小城,这个湖位于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三国交界处,由三国共管,据称在周长数百公里的任何一个湖畔取水,都要达到能直接饮用的程度,可见多年来共管得不错。
  在历史上,还曾经有人提过“台湾国际共管论”。那是二战期间的1942年8月,由美国《幸福》、《时代》、《生活》三大杂志共同组织的“关于战后和平方案问题研究委员会”,印发了一本题为《太平洋关系》的小册子,全文共7章32页。其中第4章声称,应建立一条从夏威夷向西,经过中途岛、威克岛、关岛、南太平洋各岛屿,至台湾、琉球与小笠原群岛等各战略要点的横越太平洋的防御地带,由国际共管。这个小册子中还主张:“台湾岛上之日本财产,应由国际行政当局接收……为尊重中国之优越利益起见,台湾可划入中国海关及货币系统,惟不宜划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居民亦不得要求独立,或举行公民投票及要求归还中国。”
  当然,战后历史的演变走向另一个方向,没有按照这一方案的思路进行,台湾没有落到被国际共管的命运。

  那么,13亿人口、960万平方公里幅员、经济总量已经占全球第二的中国,未来会让郑孝胥的预言再次应验吗?
  中国有成千上万的聪明人,按说应该能处理好中国的事情。中国最近30多年来经济起飞、国防崛起的成就,也有目共睹。不过,世界上哪个民族、国家没有自己的聪明人?却有不少民族和国家就是处理不好自己的事,不得不央求大国给钱给物,进行人道救援或者联合国派维和部队。而中国有了这样的经济地位和国际威望,从当局到民众,却没有谁真正表现出“制度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诸多矛盾看不到遏制、缓解的势头,甚至还在继续恶化。这让我想起博弈论中那个非常著名的“囚徒困境”:个人的理性最佳选择,却并不会导致符合群体最大利益的最佳选择。聪明人再多,每个人都做出自己的最佳选择,却可能弄得天下大乱,不可收拾!
  有时间了,我要再请教去冯胜平或其他有识之士:郑孝胥的这句“大清亡于共和,共和亡于共产,共产亡于共管”,仅仅是猜测呢,还是背后真正隐含着某种带规律性的东西?
  这里,先记录下我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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